100亿美元的难题：OpenAI走向广告的必然之路
ChatGPT 的安卓代码揭示了萨姆·奥尔特曼曾称之为“最后手段”的秘密，并暴露了推动人工智能商业化的结构性经济因素。
安全研究员 Tibor Blaho 在反编译 ChatGPT 的安卓测试版时，发现了专门用于应用内广告的代码：例如 SearchAd 和 SearchAdsCarousel 等类、引用“集市内容”（bazaar content）的字符串，以及用于购物查询中赞助商广告位的钩子。OpenAI 尚未对此置评，但代码是明确无误的——这表明是正在进行的积极开发，而非猜测。
这一时机与萨姆·奥尔特曼（Sam Altman）在言论上的转变不谋而合：他从2023年“我有点讨厌广告”，转变为2025年6月“我们可能会尝试的东西”。该公司已经聘请了广告业务高管，并正在构建一个名为 Pulse 的实时分析平台。尽管目前在生产环境中尚未出现广告，但分析师预计将在2026年推出，目标是免费用户的商业搜索——如产品推荐、旅行、本地服务——而高级订阅用户则不受影响。
这次泄密之所以重要，并非因为广告本身令人惊讶，而是因为它揭示了人工智能经济学中存在的根本性算术问题：爆炸式的增长，仅靠订阅是无法支撑的。
免费人工智能的不可持续经济学
ChatGPT 拥有8亿周活跃用户，每周生成180亿条消息。仅有4-5%的用户转化为每月20美元的 Plus 订阅用户，这1200万订阅用户每年带来大约29亿美元的收入。剩下95%的用户——即7.6亿人——不支付任何费用。
与此同时，计算成本正以惊人的速度增长。分析师估计，在英伟达 GPU 和微软数据中心承诺的推动下，OpenAI 2025年的基础设施成本将达到50-70亿美元。该公司预计今年收入为120-130亿美元，但到2030年的前瞻性指引表明，如果用户量如预期般增长到26-30亿周活跃用户，资金缺口将超过2000亿美元。
这笔账是无情的：API 许可和订阅收入将无法弥合这一巨大缺口，除非公司限制增长或接受永久性股权稀释。广告并非背叛——它是唯一能够随着接近社交网络规模的免费用户群体自然增长的收入机制。
谷歌的 AI 概览（AI Overviews）已经带有广告。微软将 Copilot 叠加在 Bing 的商业库存之上。在竞争对手纷纷实现商业化之际，OpenAI 如果仍保持“纯净”，将意味着自愿放弃互联网的主导商业模式。考虑到3000-5000亿美元的估值和投资者的预期，这种姿态是站不住脚的。
这种转变并非出于绝望，而是必然：免费人工智能一直都是亏本赚吆喝。现在，是时候买单了。
微软的红利与谷歌的缓慢侵蚀
对于公开市场投资者而言，OpenAI 转向广告业务不对称地重塑了风险格局。
微软成为隐藏的赢家。通过其重组后的合作关系，微软持有 OpenAI 大约27%的股权，并享有20%的收入分成。如果 ChatGPT 在2030年代初建立起一个年收入100-200亿美元的广告业务——考虑到预计将有25亿免费用户，即使仅将商业查询的一小部分以每次互动0.02-0.05美元的净收入变现，这也是可行的——那么微软将通过现金流和股权增值获得可观的收益。用户抵制带来的下行风险主要由 OpenAI 承担。对于投资者来说，ChatGPT 广告就像是微软（MSFT）股票中嵌入的一个免费看涨期权。
谷歌面临的则是截然相反的局面：一场缓慢的结构性逆风，而非断崖式下跌。其2600亿美元的搜索广告帝国不会崩溃，但如果到2032年 ChatGPT 能够吸走全球搜索广告支出的2-5%，那也意味着50-150亿美元的预算被分流。该公司可以通过自己的AI整合来捍卫高意图流量，但现在必须在第二战线展开竞争，同时让投资者接受其垄断利润的压缩。
亚马逊应该比 Meta 更担心。对话式购物直接威胁到产品发现，这是零售媒体每年500亿美元收入的起点。如果用户从 ChatGPT 而非亚马逊的搜索栏开始购物旅程，广告自然会追随注意力。
最终的评判取决于执行。如果将广告限制在明显的商业界面，保持清晰的标签，并保留高级订阅层级——那么抵制会很强烈，但只是暂时的。如果将赞助内容融入到通用回答中，那么信任损害将是结构性的，会加速用户转向 Gemini、Claude 和开源替代品。
OpenAI 正在孕育第四个全球广告平台。它能否与谷歌匹敌，还是成为一个警示故事，取决于该公司是否记得，在对信任敏感的领域，“狗屎化”（enshittification）并非渐进过程，而是二元选择。
非投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