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华豪掷230亿美元押注美国本土制造——但这无关创新
这家瑞士制药巨头正在北卡罗来纳州打造其“帝国”，以规避特朗普的关税炸弹
瓦斯·纳拉辛汉(Vas Narasimhan)在诺华周二宣布这一消息时，称之为“对美国创新的承诺”。这位首席执行官揭示了在北卡罗来纳州研究三角区(Research Triangle)大片区域的新制造工厂。但他没有说的是：这无关突破性科学。这关乎生存。
诺华计划在杜伦(Durham)建设两家生物制剂和无菌包装工厂，并在莫里斯维尔(Morrisville)建设一家固体制剂工厂。他们也正在扩建杜伦的一个现有工厂。该综合体占地70万平方英尺，预计在2027年至2028年间投产时将提供700个直接就业岗位。到2030年，还将创造3000个间接就业岗位。但有一个问题——诺华并未宣布新增任何资本。他们只是在详细说明今年4月披露的230亿美元美国基础设施计划的执行情况。
从4月到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关税来了。
10%的全面进口关税已经生效。特朗普暗示在未来18-24个月内，针对制药行业的关税可能升至150%-250%。安永(EY)的测算显示，25%的制药关税将每年增加美国510亿美元的药品支出。诺华在2024年实现了503亿美元的营收，其中很大一部分来自美国市场。这不是背景噪音。这对他们的利润来说，是一场“灭绝事件”。
北卡罗来纳州的选择也揭示了另一个故事。去年4月，州政府官员取消了诺华的经济激励协议，因为该公司旗下的基因治疗部门在一个拨款项目上未能兑现200个就业岗位的承诺，实际创造的合格就业岗位为零。在另一个项目上，180个岗位只完成了99个。今天这项声明似乎旨在修复关系——证明在关键时刻，诺华确实能够兑现承诺。
大家都在竞相“美国制造”
诺华并非孤军奋战。礼来(Eli Lilly)承诺向印第安纳州和俄亥俄州投资超过100亿美元，用于生产其重磅GLP-1糖尿病药物。阿斯利康(AstraZeneca)承诺到2030年在美国生物制剂和研发扩张方面投入500亿美元。安进(Amgen)正向俄亥俄州的一家生物制剂工厂投入9亿美元，并向北卡罗来纳州的一家灌装-完成(fill-finish)工厂投入6.5亿美元。仅2025年，北卡罗来纳州就获得了超过50亿美元的制药业投资，超越新泽西州，成为该行业扩张的“新宠”。
这种模式清晰可见。2024-2025年制药业约70%的扩张都针对生物制剂和先进疗法。这些产品既面临最高的关税风险，也拥有最丰厚的利润空间。外资企业占美国新增制造业资本支出的60%。他们正在购买伪装成产能的“政治保险”。
州长乔什·斯坦(Josh Stein)赞扬诺华选择了“我们州的优秀人才和创新精神”。当然。但真正的原因更为深远。北卡罗来纳州拥有训练有素的生物制剂工人、行业友好的激励措施以及附近的学术研究机构。更重要的是，将原料药(API)生产、药物配方和最终包装集中在一个区域，能够大幅降低跨境物流风险。这对抗推动诺华增长的高价值疗法，如可善挺(Cosentyx)、诺欣妥(Entresto)和开丽(Kisqali)来说，至关重要。
这样的算盘真的划算吗？
股东们应该扪心自问，这些回报是否能够抵消资本拖累。诺华在2024年产生了163亿美元的自由现金流，而其市值高达2400亿美元。他们可以内部为这项230亿美元的计划提供资金，而不会给资产负债表或股息造成压力。北卡罗来纳州的中心项目可能意味着在未来四到五年内，每年分摊20-30亿美元。
投资回报的逻辑有三个方面。首先，如果关税稳定在15%-25%之间，规避关税可以保留几百个基点的毛利率。其次，一旦全面投产，通过将药物活性成分(drug substance)、药物产品(drug product)和包装与现代化自动化设备共同安置，运营效率的提高应该能够带来两位数的生产成本节约。生物制剂的灌装-完成瓶颈尤其会从中受益。第三，在《降低通胀法案》(IRA)的价格谈判期间，当你告诉国会委员会“我们的关键美国药品是在美国制造的”时，政治资本至关重要。
如果关税持续存在，严格的承保分析表明，未来十年的内部收益率将达到15%左右。如果贸易政策放松，收益率将降至高个位数。但问题是，支持制药供应链安全的两党势头仍在增强。限制中国生物技术供应商的《生物安全法案》(Biosecure Act)已于2025年在参议院获得通过。聪明人押注于持久更高的壁垒。
然而，执行风险依然存在。诺华在北卡罗来纳州的就业承诺上已经栽过跟头。随着礼来、诺和诺德、强生和罗氏等公司竞相争夺同样的熟练工人，该地区面临着生物制剂人才的激烈竞争。如果时间表从“2027-28年投产”推迟到“2028-29年商业稳定运营”，对于任何模拟实际爬坡曲线的人来说，都不会感到震惊。
无人提及的风险
诺华及其同行不会公开承认这一点：集中生产会带来地理脆弱性。到2030年，按产值计算，北卡罗来纳州可能跻身诺华全球三大生产基地之列。飓风、监管中断或美国东南部电网故障现在都将直接威胁到投资者所期望的盈利稳定性。
更广泛的真相是什么？“美国创新”已经成为“关税驱动的产业重组”的代名词。诺华并非在杜伦开创新的科学。他们正在重新安排供应链以在保护主义下生存。
患者面临不确定的结果。国内制造效率能否抵消建设成本？抑或是，随着资本支出传导至定价，药品价格将上涨5%-10%？
这个答案将决定制药业回流是否代表着真正的经济韧性，抑或仅仅是昂贵的政治作秀。诺华已经下注。投资者将在杜伦首批生物制剂发货时做出判断——前提是该公司这次真的能实现就业目标。
非投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