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的领导力危机：当公司治理遭遇高管恋情
一段未公开的恋情如何在12个月内导致这家全球最大食品公司第二任首席执行官下台
瑞士沃韦 — 在雀巢湖畔总部的静谧走廊里，咖啡的香气与159年企业传统的厚重感交织。如今，又一位首席执行官黯然下台。
一年前，法国高管洛朗·弗雷克斯（Laurent Freixe）在稳健领导和卓越运营的承诺中，刚刚接手这家全球最大的食品公司。然而，周一他被解雇，此前一项内部调查发现他与一名直接下属存在未公开的恋情。这一迅速的行动标志着这家瑞士巨头在12个月内第二次首席执行官离职，使奇巧（KitKat）和雀巢咖啡（Nescafé）的制造商再次陷入领导层动荡，而此时稳定似乎至关重要。
此次解雇是在欧洲市场周二开盘前发布的一份简短声明中宣布的，其意义远不止是一次公司治理的整顿。对于雀巢——一家曾经历两次世界大战、无数次经济衰退和数十年消费者变迁的公司而言——这种领导层不稳定的模式，恐将动摇投资者对这家拥有28万名员工、年收入超过1000亿美元（约合7200亿元人民币）企业的信心。
精心策划的继任之路为何分崩离析
弗雷克斯于2024年8月晋升首席执行官，本意是在马克·施耐德（Mark Schneider）突然离职后带来稳定。施耐德在任八年，因令人失望的财务表现和战略失误而告终。58岁的弗雷克斯是雀巢的资深高管，拥有三十年的行业经验和以运营纪律著称的声誉，这最初安抚了投资者。
然而，这份信心被证明是错位的。据知情人士透露，今年早些时候，内部开始出现关于弗雷克斯与一名高级营销和传播经理关系的投诉。这名女性在雀巢工作了23年，于2023年秋季被提拔到一个直接向弗雷克斯汇报的职位，当时他仍领导拉美区业务。她已于2025年6月突然离职。
在董事长保罗·布尔克（Paul Bulcke）和首席独立董事巴勃罗·伊斯拉（Pablo Isla）的监督下，并由外部法律顾问协助进行的调查得出结论，弗雷克斯因未能披露这段关系而违反了公司的《商业行为准则》。鉴于涉及直接汇报关系，此次违规行为尤其严重——公司治理专家表示，这种明显的利益冲突已成为主要跨国公司的零容忍问题。
利益冲突是指个人利益可能影响其职业职责的情况，尤其是在公司治理或工作场所。这包括与下属的恋情等情况，此类关系可能产生道德困境，损害公正性并破坏信任。
“这是一个必要的决定，”布尔克在周一的声明中表示，他的话语带着一位曾亲自力荐弗雷克斯上任的董事长的沉重。这种含蓄的措辞，掩盖了在一年多时间里第二次解雇首席执行官的严重性。
咖啡业务高管临危受命，掌舵风雨飘摇的雀巢
现年49岁的瑞士高管菲利普·纳夫拉蒂尔（Philipp Navratil）在雀巢奋斗了二十多年，如今面临着稳定这家面临多重挑战的公司的艰巨任务。他被任命为首席执行官，既代表着延续性，也蕴含着审慎的风险——延续性源于他深厚的行业知识和在咖啡部门的成功，风险则在于全球业务的广度远超其部门经验。
纳夫拉蒂尔的业绩记录为谨慎乐观提供了理由。自2024年7月起担任奈斯派索（Nespresso）负责人，此前还领导过咖啡战略业务单元，他曾负责雀巢一些最盈利的业务。高端咖啡市场凭借其高利润的咖啡胶囊和精密的营销体系，代表着雀巢希望在其所有产品组合中实现的一切：品牌忠诚度、定价权和可持续增长。
然而，将咖啡业务受控环境中的成功，转化到全球食品制造业更广泛的复杂性中，带来了巨大的挑战。雀巢的产品组合涵盖婴儿营养品、宠物护理、冷冻食品和瓶装水——每个领域都有独特的监管要求、消费者动态和竞争压力。
更多挑战叠加领导力危机
此次首席执行官的过渡发生之际，雀巢正面临日益加剧的运营和监管压力，即使是最经验丰富的高管也会感到棘手。法国当局已对雀巢的瓶装水业务展开调查，质疑其多个品牌的“天然矿泉水”标签。与此同时，在美国，雀巢在冷冻食品召回事件后持续面临审查，这引发了对其质量控制流程的质疑。
这些外部压力与令人失望的财务表现同时出现。在弗雷克斯短暂的任期内，雀巢股价下跌约17%，而联合利华（Unilever）等竞争对手的跌幅则相对温和，约为5%。第二季度业绩显示销量收缩0.4%，反映出更广泛的消费者逆风和竞争压力，这些因素已导致整个食品行业的利润率受到挤压。
过去12个月，雀巢的表现明显不及联合利华，主要原因在于业绩指引下调、销量疲软以及负面的市场反应；而联合利华稳定的交付和维持的展望则支撑了其相对韧性。
| 方面 | 雀巢 | 联合利华 | 影响 |
|---|---|---|---|
| 12个月回报 | 约 −15% | 持平或为正 | 雀巢表现滞后 |
| 业绩指引 | 两次下调展望 | 维持3%–5%潜在销售增长 | 信心差距 |
| 2025年第一季度业绩 | 销量疲软 | 潜在销售增长 +3.0% | 联合利华受到支撑 |
| 波动性 | 夏普比率 约 −0.81 | 更稳定 | 雀巢风险更高 |
| 市场反应 | 因下调业绩指引下跌 >5% | 正向重估 | 情绪分化 |
| 结论 | 表现不佳 | 相对韧性 | 差距源于业绩和展望 |
雀巢的销量在2025年第一季度初步企稳（内部实际增长+0.7%），但在2025年第二季度再次陷入收缩（内部实际增长−0.4%），受大中华区疲软、区域趋势分化和持续的价格驱动增长影响，2025年上半年总销量几乎持平（+0.2%）。
| 方面 | 2024年第三季度 | 2024年第四季度 | 2025年第一季度 | 2025年第二季度 | 2025年上半年总计 | 主要驱动因素/背景 |
|---|---|---|---|---|---|---|
| 内部实际增长 (销量增长) | 疲软/持平 | 疲软/持平 | +0.7% | −0.4% | +0.2% | 第二季度下滑抵消了第一季度的增长 |
| 有机增长 | 价格主导 | 价格主导 | +2.8% | 约+3.0% | +2.9% | 定价仍占主导 |
| 定价贡献 | 高 | 高 | +2.1% | +3.3% | +2.7% | 销量落后于定价 |
| 区域亮点 | — | — | 欧洲内部实际增长为负 | 欧洲内部实际增长为正 | 欧洲改善；新兴市场内部实际增长 −1.1% | 区域势头喜忧参半 |
| 大中华区影响 | — | — | 影响甚微 | −40个基点内部实际增长拖累 | −70个基点有机增长拖累 | 第二季度放缓的主要原因 |
| 结论 | 价格主导的增长 | 价格主导的增长 | 初步企稳 | 销量收缩 | 总体销量持平 | 第二季度内部实际增长下滑确认了放缓趋势 |
公司治理失误、监管审查和运营挑战的交织，形成了一场完美风暴，威胁着侵蚀雀巢在全球市场长期享有的高端估值。
公司董事会的治理变革
对弗雷克斯的迅速处理，反映了公司治理标准的更广泛演变，尤其是在高管行为和职场关系方面。法律专家指出，大型企业已大幅收紧对高管关系的政策，特别是那些涉及权力不平衡的关系。
“零容忍”政策在公司治理中的兴起日益突出，公司常采用这些严格措施来严厉处理高管不当行为。这些严格的措施旨在加强问责制，并反映出企业文化发生的重大变化，尤其是在“我也是”运动之后。
各行各业的近期先例表明，董事会越来越不愿意忽视行为违规，无论高管的业绩或机构关系如何。悄悄处理个人不检点同时保持领导层连续性的时代已基本结束，取而代之的是优先机构诚信而非个人情况的零容忍方针。
这一转变给企业领导者带来了巨大压力，要求他们不仅要保持卓越运营，还要保持无可挑剔的个人品行。对于习惯于行使重大权力的高管而言，新标准代表着对可接受行为和透明度预期的根本性重新校准。
组织动荡中的战略延续
尽管领导层发生变动，雀巢董事会仍强调战略延续性，表明近期不太可能出现重大的投资组合或运营调整。这一立场表明，董事会认识到额外的战略不确定性可能会进一步动摇投资者信心和运营势头。
纳夫拉蒂尔的咖啡业务背景可能实际上在实施这种延续性方针中起到优势作用。奈斯派索的商业模式——结合高端产品、消费者直销关系和技术赋能的客户体验——为雀巢其他部门的现代化提供了模板，而无需进行全面的战略改革。
行业分析师认为，纳夫拉蒂尔的挑战将是如何在截然不同的业务部门中应用这些已被验证的方法，同时保持使咖啡成为雀巢最持续盈利部门的运营纪律。
市场影响与投资考量
对投资者而言，此次领导层过渡既带来了风险，也蕴含着潜在机遇。即时风险在于，进一步的公司治理披露或运营中断可能会加剧现有挑战。市场通常对意外的高管离职反应消极，尤其是当离职涉及行为问题而非战略分歧时。
然而，任命一位拥有强大运营记录的内部继任者，可能会限制下行风险。纳夫拉蒂尔领导的咖啡部门持续实现了利润率扩张和销量增长，这表明成功战略有可能在更广泛的领域得到应用。
巴勃罗·伊斯拉（Pablo Isla）定于2026年4月升任董事长的时间，又增加了一层复杂性。伊斯拉在任期间曾成功改造时尚零售商印第纺（Inditex），他将为全球零售和消费者互动带来全新视角，这可能与纳夫拉蒂尔的运营专长形成互补。
关注雀巢的投资专业人士应在未来几个季度关注几个关键指标：主要部门的销量复苏，法国水务调查的进展，美国召回事件后质量控制改进的成功整合，以及纳夫拉蒂尔在咖啡业务中磨练出的策略能否在其他业务部门推动业绩提升。
公司能否在恢复销量增长的同时保持定价能力，将可能决定当前的领导力危机是成为一个转型机遇，还是继续雀巢近年来一直困扰的表现不佳模式。
企业文化处于转折点
除了眼前的运营问题，弗雷克斯的解雇也预示着这家长期以来以保守的瑞士商业传统著称的公司，可能正处于文化转折点。领导层快速更迭，加上外部监管压力，可能会加速前管理团队曾更为谨慎推进的现代化努力。
这种文化演变超越了高管行为，扩展到关于透明度、问责制和利益相关者参与的更广泛问题。在监管审查日益严格和社交媒体放大企业问责的时代，雀巢传统上悄然应对挑战同时维持稳定运营的方式，可能将显得力不从心。
纳夫拉蒂尔领导下的成果，将可能决定雀巢能否从这段动荡时期中，蜕变为一个更加透明、敏捷的组织，还是继续在全球规模和本地问责制之间相互冲突的需求中挣扎。对于成千上万的员工、数百万的消费者以及无数股东而言，他们的未来与雀巢的命运息息相关，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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