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营者时代：葛兰素史克将掌舵权交给卢克·米尔斯，制药业押注执行力而非远见
艾玛·沃姆斯利女爵在位九年后卸任，将葛兰素史克（GSK）交由一位商业老将执掌，此时制药行业更看重实干家而非空想家。
伦敦——葛兰素史克（GSK）即将换帅。这家制药巨头表示，其首席商务官卢克·米尔斯（Luke Miels）将于2026年1月1日接替艾玛·沃姆斯利女爵（Dame Emma Walmsley）担任首席执行官。投资者乐见这一消息——股价跳涨3%——但此举也呼应了整个大型制药行业正在发生的更大趋势：董事会需要能够驾驭价格战、政治逆风和执行风险的实干家。
沃姆斯利任期近十年。她分拆了葛兰素史克的消费保健品业务赫力昂（Haleon），经受了Zantac诉讼案中高达22亿美元的巨大法律风暴，并将集团重新定位为疫苗和专科药物领域的强大力量。她的离任标志着一个篇章的结束，以及一个以商业实力而非仅仅是科学远见为核心的新篇章的开启。
米尔斯在首次发言中表现得沉稳谨慎，他表示：“葛兰素史克是一家非常特别的公司，拥有卓越的前景和影响人类健康的巨大能力。”他接手的是一个充满发展势头的企业，但也面临着繁重的待办事项：到2031年实现400亿英镑的营收目标，落实300亿美元的美国投资计划，并缓解投资者对Arexvy等季节性疫苗需求波动的担忧。
从诉讼阴霾到前景明朗
沃姆斯利选择的时机并非偶然。多年来，Zantac诉讼案耗费了公司大量现金和精力。随着约93%的州级案件得到解决，以及特拉华州一项有利裁决缓解了未来风险，董事会终于可以从优势而非危机中采取行动。
一位伦敦制药业分析师表示：“从发展势头良好时进行的接班人计划，总是比在动荡时期被迫进行的过渡要顺利得多。”
其他公司也在遵循同样的策略。施贵宝（Bristol Myers Squibb）在面临专利悬崖的严峻时期，启用了其首席商务官克里斯·博尔纳（Chris Boerner）。罗氏（Roche）提拔了诊断部门的托马斯·希内克（Thomas Schinecker）。诺和诺德（Novo Nordisk）在将美国市场份额输给礼来（Eli Lilly）之后，任命迈克·杜斯特达尔（Mike Doustdar）负责掌管。甚至像灵北（Lundbeck）这样的小公司也将大权交给了经验丰富的实干家。传递的信息始终如一：这不是空想家的时代，而是实干家的时代。
商业健将执掌方向盘
米尔斯正是这种新型领导者的典型代表。在加入葛兰素史克之前，他曾在阿斯利康（AstraZeneca）、罗氏（Roche）和赛诺菲（Sanofi）积累经验，学习了在全球100个国家药品定价和市场准入的复杂局面。在葛兰素史克，他管理着200亿英镑的投资组合，监督了Arexvy的上市，并确保ViiV Healthcare的艾滋病药物在专利即将到期的情况下仍保持正轨。
前方的挑战十分严峻。这笔300亿美元的美国投资——包括新建实验室、工厂和供应链——必须在关税威胁和不断变化的政治风向面前取得回报。拜登政府已软化了关于100%关税的言论，但风险并未完全消除。拥有一位深谙如何管理供应链和驾驭政策的领导者，可能比拥有纯粹科学背景的领导者更有价值。
然而，商业韧性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葛兰素史克的研发文化需要培养。当科学家们感受到高层的激励时，创新才能蓬勃发展。再考虑到Arexvy加强针接种计划的不确定性，以及实现400亿英镑营收目标的持续压力，米尔斯将面临艰难的权衡。临床试验结果不佳或业务板块发展受阻，都可能迫使公司进行收购或战略调整。
性别问题挥之不去
沃姆斯利的离任不仅仅是运营层面的变动，它更具有象征意义。她是少数执掌全球大型制药公司的女性之一。而现在，就像许多其他案例一样，接任者是一位男性。
在富时100指数（FTSE-100）公司中，女性首席执行官的数量已从2022年的21位降至2025年的19位。在欧洲制药业，女性首席执行官更是寥寥无几。德国默克（Merck KGaA）的贝伦·加里霍（Belén Garijo）也将于2026年卸任，其职位将由一名男性接替。维特克斯（Vertex）的雷什玛·克瓦拉拉马尼（Reshma Kewalramani）是少数例外之一。
这种下降部分原因在于美国最高法院于2023年取消了平权行动（affirmative action），引发了对多元化计划的抵制，之后各公司董事会纷纷收缩。许多公司悄然削减了对DEI（多元化、公平和包容）的承诺。由于高级商业岗位的女性人才稀缺，董事会倾向于选择稳妥的人选——通常是男性。长期风险虽然难以量化，但却真实存在：声誉受损、人才储备不足以及来自ESG（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投资者更严格的审查。
投资者应关注什么
市场最初的上涨反映的是一种宽慰，而非战略成功的证明。真正的考验将在未来几年内展开。
首先，Arexvy的明确性至关重要。投资者需要获得保证，确认重复接种或扩大适用年龄范围能否平抑波动的销售额。接下来是后期临床试验结果的公布——包括肿瘤领域的Blenrep组合疗法、呼吸领域的camlipixant以及免疫学项目。这些将决定400亿英镑的营收目标是否可信，或者需要进行调整。
美国市场的扩张是另一项重大举措。投资者希望看到具体细节：工厂将设在哪里、成本将下降多少以及如何应对关税。最后是业务发展。预计会有填补短期空白的补充性收购，而非大规模的巨型并购。
押注实干家时代
分析师表示，制药业正进入“实干家时代”。那些将经验丰富的商业领导者与明确的美国政策和定价计划相结合的公司，可能会比那些仍依赖“蓝天”研发愿景的同行获得更高的估值溢价。
对于投资者而言，这意味着可能出现更多后期收购、更快实现营收增长，以及更少高风险的早期押注。如果关税政策收紧，在美国设有生产基地的公司可能会获得先发优势。然而，没有任何实干家能够消除药物研发的二元风险——包括试验失败、监管延迟或突如其来的竞争。
沃姆斯利在交棒时，留下了比她上任时更强大的葛兰素史克。现在的问题是，卢克·米尔斯能否在保持公司发展势头的同时，保护其创新火花。在一个可预测性日益占据上风的行业中，实现这种平衡或许是所有任务中最艰巨的。
非投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