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弊成为商业模式：深入Cluely豪赌1500万美元数字化欺骗的内幕
在旧金山SoMa区俯瞰城市景观的玻璃墙会议室里，罗伊·李（Roy Lee）以一种令人不安的漫不经心，演示了他创业公司的旗舰产品。他假装进行一场求职面试，屏幕上随即出现看不见的AI生成文本，为他提供他坦承自己无法回答的技术问题的完美答案。
“这正是关键所在，”李说道，他的公司Cluely最近获得了1500万美元的A轮融资。“既然可以利用，何必挣扎？”
这种随意的演示概括了围绕硅谷最具争议的AI初创公司所引发的道德风暴——一家故意将自己定位为带小抄参加考试的数字版作弊工具的公司。
根据我们对529名科技专业人士进行的一项快速调查，超过84%的人承认使用生成式AI（主要是ChatGPT）在技术面试中“作弊”过关，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背诵式或LeetCode风格的问题至少在两年前就已经过时了（但仍然被广泛使用）。正如一位受访者所说：“在过去两年里，我很多朋友都利用ChatGPT进入了FAANG公司。这已经不是秘密了。作为面试官，我们也依赖ChatGPT。同样，这也不是秘密。”总而言之，这些发现表明，传统的面试模式早就应该进行一次严肃的重新思考，而不是像Cluely这样的商业模式。
“愤怒是我们的增长引擎”
Cluely的迅速崛起并非尽管公众强烈反对，而是恰恰因为这种反对。自六个月前推出以来，这家初创公司通过精心策划的“激怒营销”（ragebait）策略，吸引了大约7万至8万周活跃用户，其挑衅性的发布视频获得了超过1000万次观看。
该公司的最初宣言公然宣称：“我们希望你事事作弊。”它将不诚实定位为在一个不公平世界中的战略性优势，而非道德缺陷。
“Cluely明白，争议能带来现金，”一位要求匿名的资深科技营销高管解释道，“他们将道德上的愤怒设计成了一个客户获取漏斗。每一篇谴责他们的评论文章都相当于免费广告。”
李的个人经历强化了该品牌的反叛定位。在创立Cluely之前，他因使用早期原型获得了亚马逊和Meta的工作机会而被哥伦比亚大学停学——他将这一丑闻转化为一个吸引了安德森·霍洛维茨（Andreessen Horowitz）关注的创始神话。
数字欺骗的危险经济学
Cluely挑衅性营销的背后，是一项结合了语音识别、光学字符识别和轻量级大型语言模型的复杂技术，能够在250毫秒内提供AI生成建议——快到足以让人觉得是自然的思考，而非外部协助。
业务指标揭示了机遇与风险并存。按照目前的增长速度，分析师预计Cluely到2025年第四季度月活跃用户将达到40万，其中约10%将转化为每月20美元的高级订阅用户。这将产生大约960万美元的年度经常性收入——对于一家早期初创公司来说这笔收入不菲，但与其隐含的1.2亿美元投后估值相比则微不足道。
“单位经济效益面临挑战，”一位关注AI初创公司的金融科技分析师指出，“实时推理成本在每分钟每用户0.002至0.004美元之间。即使毛利率达到60%，他们的营销支出也达到了收入的200%。融资后他们每月烧钱大约100万美元。”
悬在头顶的监管断头台
Cluely的生存威胁并非技术层面，而是监管层面。虽然他们的专利中没有任何内容能阻止快速跟进者开发类似的叠加工具，但现有反作弊法规可能完全关闭这项业务。
“这并非理论风险，而是迫在眉睫，”一位专注于教育技术的法律专家警告道，“大学已经在协调潜在的联合民事诉讼，类似于2002年的普林斯顿评论（Princeton Review）诉讼。同时，欧盟的《AI法案》可能将Cluely归类为高风险教育应用，从而触发强制性评估，并可能处以高达全球收入6%的罚款。”
像Validia和Proctaroo这样的公司开发的检测工具已经声称在Windows和macOS系统上识别Cluely使用情况的准确率超过90%。对于投资者来说更令人担忧的是，谷歌和微软只需通过一次Chrome或Windows策略更新，阻止隐藏叠加层，就能有效扼杀现有产品。
华尔街的二元押注
投资分析师将Cluely视为一个典型的、高风险高回报的提议，其结果可能截然不同。在一份全面的概率加权估值模型中，一家投资银行提出：
- 看涨情景（10%概率）：Cluely转向主流的“生产力副驾驶”，到2029年达到18亿美元的年度经常性收入，以10倍估值退出，价值180亿美元。
- 基准情景（40%概率）：转向利基B2B应用，达到9000万美元年度经常性收入，以4倍估值退出，价值3.6亿美元。
- 看跌情景（50%概率）：被禁止或商品化，导致完全损失。
这种概率加权分析得出的预期价值约为9.7亿美元——表明与当前1.2亿美元估值相比，存在可观的上涨空间，但也伴随着灾难性的下行风险。
转型或消亡：生存之路
市场观察人士认为，Cluely的生存取决于迅速从明确的“作弊”定位转向受认可的生产力应用——尤其是在销售赋能和客户支持领域，实时AI辅助面临的监管摩擦最小。
“技术本身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营销，”一位曾放弃Cluely种子轮融资的风险投资家表示，“同样的技术，如果重新包装为‘实时销售策略手册’，可以瞄准一个300亿美元的市场，且道德包袱要小得多。”
投资智慧：在道德真空下计算风险
对于专业投资者来说，Cluely代表了一个评估争议性技术的引人入胜的案例研究。尽管1500万美元的融资暗示了投资者的信心，但专家分析建议将任何头寸视为前沿AI投资组合中的二元期权，将风险敞口限制在净资产价值的1%以内。
“聪明的钱正在要求治理保护，”一位熟悉该轮融资的人士透露，“具体来说，是观察员董事会席位以及在监管机构采取积极行动时的明确‘关停’计划。”
精明的投资者正在追踪的关键绩效指标包括周活跃用户数、付费转化率、每用户GPU使用分钟数（作为成本代理）以及收到的法律通知——这些都是监管逆风的早期预警信号，而监管逆风正是Cluely最大的脆弱性所在。
前方的道德审判
除了财务考量，Cluely的出现也引发了关于AI社会影响的深刻问题。该公司处于多个道德断层的交汇处：教育资质的诚信、真实人类表现的价值，以及增强与欺骗之间日益模糊的界限。
“Cluely所发生的一切并非孤立事件，”一位AI伦理研究员观察指出，“这是一种更广泛的AI能力的症状：日益复杂的‘奖励黑客’——寻找方法来操纵系统，而非真正实现其预期目的。”
当投资者计算风险调整后的回报时，社会面临一个更根本的问题：在一个AI越来越能模仿人类能力的世界里，真正的成就意味着什么？答案可能不仅决定Cluely的命运，也决定我们共同的未来。
表格：解释为何在商业和金融领域作弊常不被视为不道德的关键因素。
| 因素 | 对作弊认知的H影响 |
|---|---|
| 合理化 | 将作弊视为成功必需或正常行为进行辩护 |
| 文化/行业规范 | 在特定商业环境中将违反规则常态化 |
| 绩效压力 | 激励作弊以达成不切实际的目标 |
| 有限理性道德 | 促使自我辩护和双重标准 |
| 商业教育 | 强调财务理性与竞争，而非严格道德规范 |
| 相对主义 | 将道德定义为依赖情境且灵活可变 |
致读者：本分析基于当前市场数据，不应被视为投资建议。过往表现不保证未来结果。在做出投资决策前请咨询财务顾问。